Discordia

空花盆·续

虽然是普诞可是当天我只写完一小半

总之是剩下的部分(我终于写完了)(大声嚎)

前篇一至二见空花盆




 

了不起的普|鲁|士|王|国是全欧|洲的新秀。在那座漂亮的宫殿里,年轻的国家已经规划了他的未来。无论是打倒奥|地|利拿取西|里|西|亚,还是改进司法制度鼓励科学发展,背后总有他与他的王的努力。后来他还买了两个侯国进行领地扩张,暴打了从前对他很嚣张的几个家伙。

他成为了当年的那只黑色大鸟,飞上云端。

可是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无论是他的军队、他的君主、甚至他的君主国,似乎,全部都会离开他。

他为此在烦恼,甚至,伤感。

………………

我诞生的时候,普|鲁|士正带着他的军队冲进凡|尔|赛|宫,我的皇帝在那里加冕,于是我也能够感知那里的景象。我很清楚他为我所做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无聊了,想找个什么玩具来玩玩,毕竟无敌是多么寂寞,奶孩子也不失为一件新鲜事儿,热度过了就结束了;也有人把我当成当年的另一个帝国的影子,以为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靠着组建我来称王于所有邦国。

不过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睁开眼就明白这身体虽幼小却也健康,没有残疾也没有疾病。他在宣布我的诞生时连市场经济和工业运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庆祝宴会在宫殿里正等着他回来带我去开始。于是我的诞生连个感冒都没有,根本不是发着烧、咳着血,睁开我似乎与某人很像的蓝色眼睛。

我在他凯旋而归,靴子上还粘着硝土,踏进我的房间时,便明白,他将是我的所属。

………………

我开始觉得我错了。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严肃地认为,我或他,我们中的一个,是有必要服从对方的,我们会是上下级关系。可他对我也太过不拘小节了,随意大方,我们就像是普通的兄弟一样。

“我以为您会更严厉,或者会更少地待在我这儿。”我曾经小心翼翼地对他说。

“根本不用这么拘束,放松,德|意|志,哦,我的威斯特。”他随意地把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揉乱了我的头发。“我们可以更亲近,就像一对兄弟。你可以叫我‘奥斯特’或者喊我哥哥什么的。”他笑的很灿烂,他也很健谈,和新生的我聊许多内容。不过我看见他身后的卫兵有在他说出“本大爷很和善”这样的话时拼命对我摇头。

………………

伤感,一个与他多么不相称的词。

他有时候会非常严厉,对我的各种教育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严苛。不过我也因此学会了许多非常有用的东西,我会说法语、英语和拉丁语,会骑马,会开枪,会击剑,还懂得各种战时谋略。

但他大部分时候是像他说的那样,对我和蔼可亲,随和,甚至是宠爱我。

我想他作为一个国家,别人对他还有着“理性的又粗线条的”这样的说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个体。不过他尽力了,从别的地方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些特别的小礼物,还在他不忙的时候陪伴我。

他当然也给我展示过他的那个花盆。那是一次扫除,他推开放置他的日记的房间——事实上那是他很早以前使用的书房,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当我在墙角的桌子旁发现那个粗陋的陶土盆时,我差点就要动手把它丢掉了,他看见了,连忙跑来制止我。

尽管那不是什么宝贝,可他一直都珍藏着。

我想那个空空的花盆,一定承载着一段我们都没见过的历史。

他接过那个花盆时,表情是失落的,眉眼里有股忧伤,像那些睡不着的夜晚,窗前的笛声悲鸣。

那支长笛有漂亮的颜色,像他的发丝。

………………

我不能否认,他真的是个好哥哥。我也不能否认,他在看向我时,也看向了我身后其他什么人的幻影。

组建我其实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但他不知为此付出了多少。

他把一切都给我了,连带诞生于血火中的他自己。

可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样的梦。他总该有自己的目标,但从我诞生开始就从未见过他为了什么与我不相干的东西而努力。他把攻下来的大半土地连带他自己一起并进我的版图,许多姓霍亨索伦的威廉或者弗里德里希成为我的皇帝——他们或多或少会淌着什么温莎或者哈布斯堡的一点血,但他们都是普|鲁|士|王|国的统治者的后代,不停地为如何让我变强而烦恼,就像是他们中的一位说过的,“国王是国家的第一公仆”。

这话不假,他真的就成了我的仆人,或者按照法语的原文,就是“家奴”。

………………

我对他真的只有敬仰和感谢吗?

他又爱不爱我呢?

我还没有找到答案时,世界就变了,面目全非。

 

 

 

普|鲁|士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笑还是该哭。

他的政府没了,被德|意|志取代了。无|忧|宫前的帝王像都拉走了,昭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的军队也送人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德|意|志亲自悄悄拿他的手盖了指印——他能肯定是那家伙干的,因为只有德|意|志能在他毫无防备时与他接触。他现在意识到这一点非常不好,因为当德|意|志拿出那张明显不是他签名却有他鲜红指印的条款时,被惊得从椅子上跌下去。

“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我的弟弟居然都这么大了。”他居然顺势就躺倒了。

“我想你不会愿意出让正规军的,所以就……”

“不过这伎俩不甚高明。”他摇头,腰部发力,突然就是个鲤鱼打挺,“腾”地站起来,在德|意|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他面前,夺过纸张撕碎——“现在没有了。”他得意地说。

不过德|意|志没有他预想中的那样,暴跳如雷或张口结舌,反而轻蔑地笑了:“我们已经通过了这项法令并给这份文件备了案,你毁掉它也没有任何用处了,只会徒增你的无力和,愚蠢。”

这回轮到普|鲁|士不知该暴跳如雷还是张口结舌了,他愤愤地瞪着德|意|志,又很快意识到这于事无补。这时他突然又开始不忍心了——德|意|志,一个年轻的家伙,能长这么大,全是他惯着惯着不经意间出现的事儿。而且他随即可悲地发现,自己在这之前没有用过比这更狠毒的目光看着那个金头发的国家——他看向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的、期待的、充满爱意的。

也许,男孩长大了就是这样的男人呢。他自我安慰般地想着。

………………

他发现全新的地图上没有自己的名字。

“别失望,你现在是我的一部分了。像你一直以来所期待的那样。”德|意|志这样和他说。

我所期待的就是这种局面?他曾这样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很快就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他要去和一帮老朋友打一架——有和他聊过养花问题的,曾经被称为英|格|兰的大|英|帝|国;也有和他一同滚进冰封的湖里的,被他一直轻蔑地称为毛子的苏|维|埃|联|盟;还有个高卢鸡,多情万种,浪漫到骨子里去了,生着一副好看的皮囊,第一次见面就被他错认成女性了,真真是一段不想回忆的黑历史。

德|意|志蒙了他的双眼,于是他被年轻的却又充满罪恶野心的国家牵着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等到他意识到时已经晚了,他深陷在泥沼里无法自拔,堕落进哀伤的尘土里,那些犯下的不可悔改的过错在今后无数个日夜里成为他的梦魇,又在他几乎无法跳动的脆弱心脏上剐出无数空洞。

每每想起那些罪行,他就难过地无法呼吸,因为这个他还被他后来的主人——他必须恭敬地称其为“苏|联同志”——在左胸肋骨上烫出一排烙疤。那是一次“事故”,他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突然就被漆黑的恶魔拖进了白日梦里,失心疯了一样将桌椅全踢倒。赶来的爱|沙|尼|亚和立|陶|宛根本拉不住他(个子小的拉|脱|维|被他一个膝击打中下巴给直接打昏过去,滚到了一片狼藉的文件堆里)。

最后苏|联亲自来了,普通的方法,比如耳光和拳击打不醒他,只好把他已经凌乱的衬衫解开,用烟头在他左胸口下肋骨上面狠狠碾出圆形的烫伤,连续地刺激才唤醒了他。

直到此时他回首那个与他的名字不同的国家的历史,才猛然想起真相。

他从未做过那种梦,也不想一统“小|德|意|志”。

………………

卑微的生命得以延续,完全是审判时,苏|联的横插一刀,夺过普|鲁|士早就有名无实的属地作为战利品。

他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不得离去,只好连名带姓全改掉,成为赤潮中的一员。

每当战后的东|西|德|外|交|会|议上,他看见已经被改组成“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兄弟,总会觉得恐惧。他怕他的孩子会再次沾染罪恶,会成为他不认识的什么人。上一次,“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也就是从前的普|鲁|士还能为他不正当的统治者的过错顶罪,可如果还有一次,他就无能为力了。

他不知道一堵墙会带来什么,又会夺走什么。

而每一次抬枪击杀企图翻越墙的人们,他都觉得心脏像是被挖出来扔进翻滚的油锅里一般,痛不欲生。

………………

“你错了,西|德先生。”苏|联没有在笑。

“墙不是我建的,是东|德同志自己建起来的。”

“他在自我封闭,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

“我知道,他一直都这么觉得。”西|德打断了苏|联的话。

“因为他的花一直都没有开。”

 

 

基尔伯特非常讨厌他的弟弟路德维希给他定下的那些规矩,比如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睡觉,再比如一天只能吃一盒冰激凌,等等。不过他不讨厌路德维希,所以他一直都是照做的,没有和路德维希撕破脸。

他现在也有自己的规矩,只有一条,就是在他在的场合,路德维希只能喊他“哥哥”或者“基尔伯特”(偶尔会对应他对路德维希的称呼喊他“奥斯特”——东边的),他也只会喊路德维希,就是现在的德|意|志|共|和|国“路茨”或者“威斯特”——西边的。别的他不管,新闻发布会之类的场合,路德维希会称他为德国东北部地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早也不是普|鲁|士了,你也不是德|意|志,你就是我弟弟。”他这样说。

普|鲁|士或者东|德都是早就不应该存在的孤魂野鬼了,可这个讨厌的中|欧亡灵一直都在原本属于他的土地上游荡——根据四十六号法令,这着实说不过去,因为这条法令已经废除了“普|鲁|士|建|制”,连一条街道也不能以这个单词命名。不过基尔伯特还是蹦跶地很欢,没有变成人类或是烟消云散,吃嘛嘛香,睡眠质量也被路德维希的每天一杯牛奶搪塞过去了。但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应该拖累路德维希——其实没有,他的业务能力和从前一样熟练,路德维希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把文件搬回他和基尔伯特两人住的家,和基尔伯特一起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比以前要放松了。身上甚至多了点肉(路德维希养出来的),还特别喜欢在从前属于他的土地(现在是伊万——俄|罗|斯的飞地)和德|国中间来回飞。有时候他一个招呼都不打就飞到他的朋友那去享受生活,比如英|国的亚瑟或者是法|国的弗朗西斯,还可以是瑞士的瓦|修和奥|地|利的罗德里赫。

这可苦坏了路德维希,他从统一后就一直紧张得狠,每次基尔伯特消失他都要到处找,因为国家朋友们有时候会想不起来在接到基尔伯特后给路德维希打电话——当然他们不是开玩笑不给路德维希“打小报告”,谁都开不起基尔伯特的玩笑,因为他真的很让人怀疑其存在的必要性,随时都有可能被上帝收回。

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采取不是办法的办法,给基尔伯特伪造人类身份的身份证明(如果不这么做会被各国首脑怀疑N a z i有复燃的嫌疑,他们都不知道基尔伯特还活着,这是属于国家们自己的小圈子里的小秘密)上加上特殊标记,每当这个身份证买了机票飞往外国,当地的使馆会立刻向路德维希通报,接下来的行程也会受到监督。这搞得基尔伯特像个通缉犯,可他也无能为力——随性惯了,被路德维希照顾的随时都会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基尔伯特也受到了困扰,每次下飞机都会有德|国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来找他,在机场就如临大敌地拦住他,免不了被同行乘客围观。他只好注册了博客,随时记录生活,等于变相向路德维希报告自己的行动路线了。

两兄弟一直都无法消除隔阂,只好别扭地这样走下去。

………………

不了解基尔伯特的人见到他会觉得他就是一网瘾少年,随时抱着手机或者电脑打游戏或者发博客,有时候会看见Skype的页面,正一条条弹出新消息。

其实只是基尔伯特在消磨时光或者打发路德维希,不然他弟弟会一直发短信给他,问东问西。

他不想放下电子产品,因为在空闲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多。

也许路德维希已经厌倦我了。他会这样觉得。

………………

他害怕未知的真相,因为他不知道路德维希爱不爱他,不知道他的“朋友们”是怎么看他的。是不是,很厌恶,很烦恼。

他也害怕再次回到战火纷飞的年代,害怕那个陌生的兄弟。

基尔伯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可他就是害怕。

因为他在花盆里埋下了希望的种子,后来又浇灌着和平的泉水,他期待他的花盆里开出幸福的花儿,可那里至今仍然空空如也。

………………

谁还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呢。

………………

他还没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原谅那个孩子了。

但,还没原谅自己。

………………

“哥哥。”

正在写今日博客的基尔伯特闻声抬头,看见路德维希捧着一个陶土花盆走过来。

“好眼熟,这是什么?”他改躺为坐,往沙发一边挪了挪,路德维希坐到他的旁边,把花盆递给他,“我都记着有这个东西呢,你别装不认识啊。”

他讪讪笑了一下:“本大爷当然记得,就是个花盆而已。”

“扔掉吧,当年种的花压根就没长出来。”

………………

他没有想到路德维希没有扔掉那个只装着干巴巴的土的破花盆,而是把它放在窗台上,每天都浇水。

某天下午基尔伯特端着一盘松饼坐到窗台旁边,准备晒晒太阳刷刷网页,当他打开电脑时,那只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的小鸟,“肥啾”,扑棱着小小的翅膀从窗户飞进来了。他开心地摸摸小鸟的脑袋,“你不是出去玩了吗?现在就回来啦。”

肥啾“叽叽”地叫了两声,小小的红色的嘴巴啄了一下它身边大大的花盆。

“好可爱!”基尔伯特惊喜地呼喊,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准备发到博客里。

然后他看见鸟喙啄过的盆沿有什么淡淡的痕迹,于是俯身,凑近了仔细观察。

那是一行字。

“煮熟的花种,能开出最绚丽的色彩。”

这行字,会不会是修女刻的?

为什么?

基尔伯特还是懂得这种最基本的常识的,煮熟的花种不可能发芽,而他的花,从修女种下去的那天就没有生长的迹象,难道……修女是故意给他一颗死花种?!

那,她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又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为什么修女要给他一颗不可能发芽的死种,却还要骗他说会开出漂亮的花?

他……可曾为那根本不可能长出来的花而充满期待啊……

明明,那么关心……

基尔伯特觉得眼睛里有点湿润,他摇摇头,自知这没什么好委屈的,坐下来叉了一块松饼送进嘴里。

不一会儿他就忘了这事,直到路德维希端着咖啡走过来。

“哥哥,”他出声,把沉浸在轻小说里的基尔伯特惊了一下,“要咖啡吗?”

“谢谢。”基尔伯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有点苦。”

“诶?我还觉得糖放的有点多。”路德维希喝了一口,惊讶道。

“真的挺苦。”他咂咂嘴,把杯子放下。路德维希皱了皱眉,又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他,“那你漱漱口?”

他喝了一口,随即喷了路德维希一脸:“好苦!”

“怎么会?”路德维希也喝了一口,“没有啊,不苦。”他看看玻璃杯里澄澈的水,“水质也很好,很干净,怎么你喝就会苦呢?”

基尔伯特连连摇头,眼泪汪汪:“不知道啊路茨,我现在嘴里超难受!感觉牙齿都在互相摩擦,舌头也缩起来了,都不是我的舌头了!!”

路德维希暗自心疼,有觉得好笑,“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嘴里发苦可不是正常现象。”他说。

………………

一通折腾下来,体检报告单上显示的数值都很正常,最多是说基尔伯特有点瘦,脂肪含量比一般国民男性的数值低(其实也有可能是德|国男性在近年里良好的社会福利里变胖了),可基尔伯特就是嘴里发苦,连连吐舌头。不过还好,这些事儿做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分散的原因,他的唾液似乎也不是那么苦了。

“路茨,本大爷怀疑,本大爷的唾液要谋反,它们想毒杀英明神武的本大爷。”基尔伯特搓着僵硬的腮帮对路德维希说。

“我觉得可能性其实并不高。”路德维希苦笑着顺着基尔伯特的胡话往下说。他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吧,我再问你一遍,基尔伯特,”他只好再把老调重弹,“在这之前,你没有吃过奇怪的东西吧?”

“没有,本大爷只享用了一块正常的松饼。”基尔伯特老实回答。

“也没有啃指甲?”

“没有,本大爷又不是小屁孩。”这样的问题会让他不高兴。

“喝过什么吗?”
“没有,本大爷从午饭过后直到现在就喝了你给的一口咖啡和一口水,都是苦味的。”

“有没有心情不好?或者受到什么惊吓?比如楼上掉下来什么东西吓到你了。”

他迟疑了一瞬,然后大叫:“怎么可能,本大爷会被那种东西吓到吗!”不过只是一瞬间,也被路德维希察觉了。“果然是被吓到了吧,基尔伯特。”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什么啊。”基尔伯特喃喃着,过了好一会,他才下定决心,向路德维希讲述了当年的修女和他们的花。

………………

一个漫长的故事。

………………

“这样的……啊。”好一会,路德维希才从久远历史的水塘里拔出腿来。

“硬要说,今天只有这件事发生得不同寻常。我居然为了一颗根本不可能生长的种子牵肠挂肚。”基尔伯特托着下巴,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他们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下午,听基尔伯特讲述路德维希从未见过的史前神话。那是所有的国家都刚刚才诞生的时候,社会脱离了部落制度,向封建制度升级。那是还没有路德维希的时候。

“如果修女不知道那是颗死种也就算了,可她知道,还刻在了花盆上。”他看上去像是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兔子,不过路德维希忍着没说。

“她还煞有介事地帮我浇水,每天的睡前祷告我们都一起向全能的神祈祷,让花开得更美丽。”基尔伯特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了。

“好吧,我知道了。也许就是这心情的落差让你的嘴里感到苦涩,我想一会儿就会好起来。”路德维希叹了口气,终止了这个话题。

“你也许是对的路茨,”基尔伯特又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他站起来拍拍裤子,“走吧,我们回家。”

………………

路德维希没想到,当天晚上,基尔伯特梦游了。

他是凌晨两点半左右被内急憋醒的,去厕所解决了之后,在返回卧室的路上穿过客厅,正看见穿着白色长睡衣的基尔伯特站在落地窗前。

“哥哥?”他没有再直呼其名,而是选择了小时候叫惯了的亲昵的称呼。

基尔伯特没有理他,就像没听见,还是定定地站在窗前,留给路德维希一个背影,像是一尊雕像,被月光镀银。

路德维希慌了,轻手轻脚走过去,“哥哥?”

他发现基尔伯特闭着眼睛,赤脚站在木地板上,长睡衣直到小腿肚,显得整个人都细条条的。

一个苍白的灵魂。

………………

他本来应该死了,德|意|志不需要他也不喜欢他。

可是路德维希还爱他。

………………

“基尔伯特,你知道你晚上会梦游吗?”路德维希发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基尔伯特正在叉起一截香肠往嘴里送。

出乎路德维希的预料,他非常坦然地放下叉子,回答道:“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我被墙隔在东边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每天晚上都梦游,早上起来会发现有些东西的位置和睡前不一样,而且浑身疼痛,非常疲惫。是托里斯发现我会梦游的,告诉伊万之后他就强制我把床搬进他的房间,他看着我睡觉,一旦梦游就一盆冷水浇醒我。”

他抿了一下嘴唇,慢慢说道。

“这么说来,你统一之后应该是不会再梦游了吧。”路德维希看看他,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

“对,”基尔伯特把两只手交叠收在胸前,“……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又……”

“这没什么,”路德维希打断他,有点慌乱,“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医生会给你开抗压力的药,你多休息就好了。”

“……好。”

………………

今天夜里,路德维希做梦了。

“你是……?”梦里他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孩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两脚点地,慢慢摇晃。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普|鲁|士快死了。”男孩冲他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你不能为他做点什么的话,我们会考虑把你收回,由他担任德|意|志|共|和|国的形象。”另一个人从秋千架旁走过来站在路德维希的面前,他比路德维希还要略高一点,身上穿着一件有绶带的礼服,看上去像油画里优雅的王子,淡青色的眼睛里却带着怒意瞪视路德维希,“我的妻子……如今想来,独留他一人在世间真是残忍。”

“毕竟他本来就应该是德|意|志之名的正统继承者,”这回说话的人路德维希倒是认识了——他和宫廷油画里的样貌看起来不太一样,更年轻也更英俊,他是弗里德里希二世,基尔伯特尊他一声“老爹”,并从他那里得来长笛的技艺,“虽然境内有些波|兰和法|国移民,但是他是现代德|意|志精神的发源。”

路德维希觉得头都大了,这里的每一位,都比他的资历要老,都是他没有见过的基尔伯特的伴行者——神|圣|罗|马|帝|国,勃|兰|登|堡|大|公|国,还有腓特烈大帝。

忽然,他们都向后转,接着走远了。原地只留下还在吱呀响的秋千和一个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孩。

路德维希想起来了。

“修女小姐,”他说道,“你也来指责我没有照顾好基尔伯特吗?”

“不,”修女摇摇头,“我只是来拜托您一件事。”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说,“请代我向那孩子道歉,我没能陪伴他走完漫长岁月。”

“但是,他的花一定会开。”

………………

今天费里西安诺和罗维诺来做客。以往都是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到他家去玩,不过这次休假,罗维诺提出要“来两个土豆混蛋的家里捣乱”,所以他也就同意了。

“好安静啊,哥哥。”他跟在大步走的罗维诺身后,提着两个大购物袋,里面有利口酒和意大利面,还有巧克力。罗维诺作为任性的哥哥则负责轻松的部分——两束鲜花。

“是啊,他们也会睡午觉吧。”罗维诺嘟囔了一句。

他们从下车就沿着公路走。从市区来的出租车司机不愿意往郊区开,他说那是保护住宅区,社区非常大而且安检很严格,出租车不能随便进出。

距离那片小房子很近了。费里西安诺和罗维诺找到了路德维希描述的带着手搭车库的那一栋。防盗门没有锁,费里西安诺压下门把:“路德,我们进去啦。”

没有听见回答,他们便推开门。

“真的在午睡。”罗维诺自觉地放轻声音。

他们轻手轻脚路过客厅走进厨房,尽量不打扰靠在沙发背上打盹的基尔伯特和枕着他的大腿睡着的路德维希。三条大狗窝在沙发下边,听见意|大|利兄弟进来的动静,友好地向他们摇摇尾巴。

………………

窗台上粗陋的陶土花盆里,有一颗嫩绿色的花苗从湿润的泥土里苏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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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cp的部分就是这么多了,后记。。。应该是独普cp,还没有写完,也不能算是正文(毕竟普诞,再私心也不可以带这么明显的cp嘛)

感谢阅读,我是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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